红色的海14
红色的海14
第十四章
说些什么好，希望他留下来的人，是安岩。现在看到这个决定背后的枷锁，一时间，连安岩都犹豫起来。
要神荼回去吗？
那是一个死亡的世界，回去后的神荼，大概也就只有死路一条。但是，要让他们的幸福建立在这种负疚的痛苦之下，无论是谁都不愿意。
抬眼，看见神荼正在盯着他看，多半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。
“不管你做什么决定，我都会跟到底的。”
这次，不是乞求你留下，而是，如果你要走，我将跟着你走到世界尽头。
“你不生气？”神荼开口，说的是另外一件事。
他不想安岩有什么负担，所以隐瞒了弟弟的事情。没想到安岩直接绕过了这部分，问了他接下来的决定。
“生气？有点，我希望能和你一起分担而不是·····”安岩看着他：“我没有那么脆弱。你不想说，我愿意等你说，可是我不会一直等，有必要的话，我会去查，可我希望是你跟我讲。我想知道你的事情，全部的事情。”
“嗯。”神荼笑了笑：“我也是。”
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，两个人看着天花板，没有继续睡觉的意思。神荼平日话比较少，有难得是二人时光，也是基本上他在说，神荼在听。这一次，安岩安安静静的，什么话也没有讲。
“他小我五岁，”神荼开口，艰难的组织起语言，讲自己从来都没有讲过的事情。：“二十年前，爸妈死了之后，我就没有再见过他。”
“二十年前？”
“两个世界的世界轴不一样，对我而言，是十三年前，按这边的时间算，刚好是二十年。”神荼解释了一下，继续说道“他和我不一样，他只是普通的人类。在我们全家搬家隐瞒身份混在普通人中生活的时候。我需要隐藏身份，躲在师父那学习。他不用，可以直接去人类的学校上课。出事前那一天，他还答应回来给我带隔壁街新出的点心。但是····”
接下来的故事，安岩已经听过了，是神荼父母死的过程。神荼在隔壁师父家听到外面枪响，从阳台上，看见母亲被杀，父亲暴走。
然后神荼自己也暴走了，然后被自己的师父，打昏，带走。
“师父有不少门生，带我逃离之后，他联系了另外一个徒弟去学校接我弟弟。毕竟是出生于哨向家庭的孩子，不管有没有可能也觉醒成为哨向，人类都不会放过我们。”神荼眼里闪过冰冷的愤怒，然后被悲怆代替：“我清醒之后就在等消息，接我弟弟的那个师兄，也死了。”
安岩瞪大了眼睛，他抓住对方的手，却讲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。
“他们对我们发动攻击的时候，另外一方面就让人把我弟弟带走了。师兄暗中追过去，还没有来得及呼叫支援，就被发现了。后来，我加入部队，查了不少对方的营地，可是，都没有找到·····”
“可这不是你的错····”
“是我的错，”神荼回过头看他，气息沉重起来：“我知道为什么我们会受到袭击。因为那天我跑了出去，我听见他在哭，我知道有人欺负他，所以我跑了出去·····”神荼没有能继续讲下去，安岩伸出手来抱了抱他。
师父和父母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他出去，神荼还小，还不懂得怎么控制和隐藏自己的力量，隐藏自己的信息素。可是在听见自己弟弟被人欺负的时候，他还是冲了出去。
“我答应过要保护他，不管出什么事情都会保护他。搬家的时候好多东西带不走。他一直哭，我跟他说，等哥哥有钱了，就把东西再买一遍给他······”
安岩拍打着他的背，这个人想要自己撑起一切，过去如此，现在也是如此。
“好多人跟我说，他已经死了，可是我不相信。”神荼淡淡的讲着。
“你还会继续找他吗？”
“我找了十几年。”神荼闭上眼睛：“如果是欠他的，黄泉地狱再偿还吧。现在，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和你在一起。”
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
安岩在接电话，嗯嗯好啊好啊了几声就回到神荼这边来了。
“不是说今天有客人要来吗？”神荼看着安岩捣鼓着桌子上的文件袋，还是一大早江小猪风风火火送过来的。
“阿塞尔他们来不了了，今天马戏团突然加了一场演出，这会正在排练呢。”安岩弄了一会：“好了好了，快快快，我们也换衣服。”
“去哪里？”神荼被人推着往房间里走。
“马戏团，阿塞尔和雅姐他们所在的马戏团可有名了。原本预定好的演出都爆满了，这不又加了一场。本来那几场订不到票，有了这一场临时加演，我立刻让他们给我们留个位置。”
“阿塞尔？”两个人换好衣服上了车，神荼继续问道，显然对这个让安岩提前两天准备迎接的人很好奇。
“是我在孤儿院的朋友，哎，与其说是朋友不如说是弟弟·····”安岩顿了一下，偷偷看了一下神荼，一边后悔自己的的嘴快，干嘛非提这个词。神荼伸手拍了下他的背，表示自己并不介意，让他继续说。
“我是因为离家出走时还没有成年，所以被迫送进孤儿院呆两年。当然也是因为我隐瞒了我父母的消息。阿塞尔是罗平在海边捡到的，送进医院住了好一段时间才醒过来。”安岩拉着神荼找到位子坐下，指着台上那个小男孩说：“你别看他那个样子，其实他没比我小几岁。只是那时候他不知道生了什么病，醒来之后，生长的特别慢，几年过去了还是那个样子。他不记得自己是谁，从哪里来，所以罗平只好把他送进孤儿院。”
神荼认识罗平，那是安岩平时客串演戏的剧组老板。
“成年之后我出来打拼，阿塞尔被马戏团看中，就跟着马戏团走了，也算不错。”安岩看着台上，继续讲着：“孤儿院的孩子，最怕出来没有活干，会被饿死。我去看过他几次，他也给我写信，他确实在马戏团很开心。哒哒尔，雅姐都对他很好，他找到自己的家人了·····”
神荼揉着他的头发，他明白这种感觉。
安岩是孤儿院的大孩子，对着其他孩子有着本能的照顾。神荼跟着他，走过他生活过的地方，看到了，也从其他人口中听到了。
不少孩子喊着他安岩哥，那天安岩住院的药费，也是那些孩子凑起来的，虽然后来被胖子赶了回去，药费由胖子垫付。可是他们带来了不少其他吃的东西。
包括糖果，这大概是他们认为最好又最舍不得的东西吧。
安岩带了一些给阿塞尔，此刻演出已经结束，远远地就听见阿塞尔喊着“安岩哥”跑了过来。安岩塞了一包糖果给他，后面跟着来的漂亮的女人在偷笑。
“安岩哥！我都不小了你还给我带糖果！！”还是小孩子一样的容颜上堆起假装不满的苦脸。
“哟，你的英雄大哥哥来了？”卡卡雅在后面笑道。
“雅姐！！说了那只是个玩笑！！”
“阿塞尔以前一直都觉得自己有个超级大英雄哥哥，会从天而降带他离开孤儿院，还跟我说他哥哥会变出各种各样的零食······”
“安岩哥！！！连你也揭我黑历史，都说了那是小时候想想而已，谁没有这想法。”阿塞尔颇为不满大伙拿他取笑：“孤儿院没啥不好，有安岩哥就好了，我不会想要什么大英雄哥哥了。”
阿塞尔第一次跟安岩讲他梦里的大英雄的时候，安岩对他说：“我可不会变好吃的出来，不过要是我有糖果，一定会分给你。”
他这么做了，后来，随着年龄的增长，阿塞尔也不再讲自己的梦了。
TBC
下一章完结。